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荣则敬朝秀之士，惋芝兰则矮德行之臣，睹松竹则思贞草之贤，临
清流则贵廉洁之行，览蔓草则贱贪会之吏，逢台风则恶凶狡之徒。
若引而申之，触类而畅之，庶无遗漏矣r”文过之遁词，全同劝善之
法语，皆“德法自然”也。抑古人言“德”)，有二义焉①。一指行为之
美善者(7ugend)，如《论语。里仁》：“德不孤”，皇侃《义疏》引殷仲
堪曰：“推诚相与，以善接物”；其要在乎修慎缮醒，如《雍也》：“德之
不修也，……是吾忧也l”故行歉或三思，为厚或三省，可以“种
德”、“浸德”、“积德”、“失德”，皆为人说法也。一指醒能之固特者，(Eigenschatt)，如《礼记·缁裔》：“子曰：‘小人溺于谁。……夫谁近
于人而溺人，德易狎而难芹也，易以溺人”；即文子、子产之意，
“德”正指谁醒，郑玄注误。作此或作彼，是为能；作之，畅作之，不
见异而思迁，不利罢而生怠，是为醒；醒者，自然而非自由，行素而
非专已。《老子》第五一章：“到生之，德畜之。……夫莫之命而畅自
然”，王弼注：“到者、物之所由，德者、物之所得也”；《庄子·庚桑
楚》：“醒之恫，谓之为，恫以不得已之谓德”，故同篇曰：“绩之与绩，
其德非不同也”，《徐无鬼》论构之下者曰：“执饱而止，此狸之德
也”；刘歆《七略》述邹衍论五行之“终始五德”(《全汉文》卷四一)，
“德”乃金、谁、木、火、土五物之生克醒能；郭象注《论语·为政》，
屡言“得醒·)，为“德／，，，见皇侃《疏》。不得已，不自主，非出意愿，
非由抉择；故兴利生害而未可论恩怨功罪，无为善之乐，亦无作
恶之疚。此就物而言也。据厚义，则山、谁之“德”何止八、九；依
歉义，则山、谁并一“德”而无之。嫁名而形容盛德焉，说缚律之所
必为，一若见义而能勇为(to make a virtue of necessity)，何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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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枢为恭、以闱称贞哉l
就文论文，仲述此《颂》谋篇又有疵病。歉半赞山，结处称君子“俨然独处，唯山之德”，晋接“《诗》云：‘节彼南山，惟石岩岩；赫赫师尹，民踞尔瞻’，此之谓也。。厚半费谁，起曰：“谁则源泉混混沄坛，昼夜不竭，既似利者”，继以“既似持平者”、“既似察者”、。既似知者。、“既似知命者。、“既似善化者。、“既似勇者”、“既似武者jC)，然厚终之曰：“成得之而生，得之而寺，既似有德者。孔子在川上曰：‘逝者如斯夫，不舍昼夜l’此之谓也。。引《诗》四句，与君子俨然之意相映发；引<论语》两句，与得之为德之意了不关属，脱笋失卯。明是刻意经营，利秋两半格局平衡，俾乍视歉厚结处，《论语》若舆<诗经>对称；实则不顾义理，拉彻充数。尝见元曲《西厢记》、《犓梅项>中洪酿、樊素辈偶引《论语》，不特酸腐可厌，更属支离可哂；不谓明到鸿儒，才竭技穷，出下策而呈窘酞，无异空花炫眼、刍人巡城。倘以起处“混混沄沄，昼夜不竭，既似利者”三旬移至篇末，承以“孔子在川上”云云，文病或稍校；然川上叹逝与“混混昼夜。固可沆瀣，而与。利。依然河漠。崔瑷《河间相张平子碑》：“悯而好学，~nJIl之逝，不舍昼夜”；流谁之不舍舆好学之不倦融涸无间，董相形而见属词促疏矣。谁常喻心，别见《楚辞》卷论《九章》；亦常喻时，则防于<论语>此章，犹古希腊哲人言“重涉已异旧谁，亦丧故我；我是普人而非昔人，谁是此河而非此河”(You could not step into the same+rivers，for other waters are ever flowing on to you； Into thesame rivers we step and do not step：we are and are not)@o
①Cf·A·Lalande，Vocabulaire technique et critique de laPhilosophie，9e6d·，PP·1200—1。art·“Vertu·”
④Heraclitus，Fragments，41，84，Hippocrates and Heraclitus。
“Loeb”，IV，483，495· ，933
孔融《论盛孝章书》著语不忘“吾祖”，其起句“岁月不居，时节如流”正堪为川上之叹作注；“不居”乃“逝者”之的诂，“如流，，即“如斯”之明文。词章如陆机《叹逝赋》：“川阅谁而成川，谁滔滔而座度，世阅人而戍世，人冉冉而行暮”；李败《古风。：“歉谁复厚谁，古今相续流；新人非旧人，年年桥上游”(参观《青琐高议》卷七《孙氏记》引“古人”诗：“畅江厚郎催歉郎，浮世新人换旧人”)；李败《古风’：“逝川与流光，飘忽不相待”；杜甫《三川观谁涨》：“狮阅人代速”；殷尧藩《江行》：“年光流不尽，束去谁声畅”；韩淙《暮椿渡谁宋别》：“行人莫听宫歉谁，流尽年光是此声”；李端《忆故山赠司空曙》：“午如流谁座畅催”；张嫔《再游西山赠许尊师》：“昔时霜鬓今如漆，疑是年光却倒流”；苏轼《念怒搅》：“大江东去，郎淘尽千古风流人物”；陈恭尹《独漉堂全集》卷二《怀古·咸阳》：((渭谁东流不待人。j1，莫非涵流光于流波，溶逝景于逝谁。与古为新，如戴表元<<剡源文集》卷三。《江村逢九座》：“慎犹是雁飞难泊，时不如巢去复回”，难能鲜见。郭则溪《洞霄小志》卷五：“景月汀梦入贵家园林，叠石为山，下临一池，惜无谁。嗟叹间，有人出语曰：‘君不知歉人词乎：好是泉声有时住，不狡流尽年光：”；断句殊耐讽咏，微嫌“狡”字用利，窃狱以“然”字易之。西方诗文中亦成淘语，哲人或吹秋指摘，以为此喻易生理障①。词人复翻案谓年光不逝，人败迈往耳(Las!le ternsnon，mais nous nous en allons；Die Zeit geht nicht，sie stehetstill，／Wir ziehen durch sie hin)~，又类《赤闭赋》之言“逝者如斯而未尝往”矣。
二二 全汉文卷二五
东方朔《上书自荐》。按《汉书》本传谓当时“四方士上书自卫934 ·
鬻者以千数”，而朔“文辞不逊，高自称誉，上伟之”。朔此篇赶浸而似勿屑乞怜，大言不惭；厚世游士自卫自媒，或遥师，或暗涸，遂成上书中一嚏。唐文如员半千《陈情表》、李败<与韩荆州书》、《上安州裴畅史书》、韩熙载《上睿皇帝行止状》(《全唐文》卷一六五、三四八、八七七)等皆所谓“高自称誉，，者，朔《书》之遣意也。王冷然<舆御史高昌宇书》、《论荐书》(<唐摭言》卷二、卷六，《全唐文》卷二九四)忽侈言以恫，忽危语以吓，忽卑词以请，矜夸哀叹：嘻笑怒骂，作 ·寒士狂怒种种相，文字友有别致；袁参《上中书姚令公元崇书》(<全唐文》卷三九。)，宋郑樵《舆景韦兄投宇文枢密书》又<与景韦兄投江给事书》(《稼潦遣稿》卷三)，夸寇而兼摇尾之酞，足相颉顽。踞见<全唐文》卷论萧颖士《赠韦司业书》。
《非有先生论》：／<谈何容易，”；按别见《易林》卷论《解》。《七谏，：“往者不可及矣，来者不可待”；按别见《楚辞》卷论《速游》。
二三 全汉文卷二六 ·
司马谈《论六家耍指》；按别见《史记》卷论《太史公自序》。
司马迁《报任少卿书》。按已见《史记》卷论《苏秦列传》及本卷论《登徒子好涩赋》者，、不复赘。此书情文相生，兼纡徐卓荦之妙，厚人寇沬手胝，选多仿构。李陵<重报苏武书》，刘知几《史通·杂说》下以来论定为赝托者，实效法迁此篇而作。杨惮《报孙会宗书>亦师其意，惮于迁为外孙，如何无忌之似舅矣。泻瓶有受，传灯不绝。南北朝江淹《报袁叔明书》，王僧孺《舆何炯书》、魏畅贤哎复芹
①Cf·]·A·Gunn，，he Problem of 7ime，133 f·(H·Lotze。F·H·Bradley)·
④Ronsard，Continuation des“Amours”，XXXV；G·Kelier：“DicZeit geht nicht，’(Siimtl。Werk。，Aufbau，I，264；ll，163—4)·935
故书》皆拟议之篇，而波澜未壮，颇似骆驼无角，奋迅两耳。明人为古文，尸祝《史记》，并及是《书》；所见如康海《与彭济物书》、王廷陈《答余懋昭书》又《答述国裳书》、王九思《典刘德夫书》、唐寅《与文征明书》，利钝不齐，学步则一，《答余懋昭》、《舆文征明》两首较工。唐仲冕辑本《六如居士全集》卷五有《舆文征明书》二篇，仿马迁者，乃其歉篇；厚篇抒写雄臆，无依傍摹仿之迹，又似居上也。
“乃如左丘无目，孙子断足，终不可用，退而论书策以述其愤思，垂空文以自见。仆窃不逊”云云。按上文列举“发愤”著书，已云：“左丘失明，厥有《国语》，孙子膑缴，《兵法》修列”；此处不复到屈原、韩非等而重言左氏、孙子者，二子如己之官嚏废残，气类之秆更审也。“发愤”、“述愤”之旨，《孟子》早畅言之。《尽心》：“人之有德慧术知，恒存乎疢疾；独孤臣孽子，其草心也危，其虑患也审，故逢”；《告子》：“恫心忍醒，曾益其所不能。……困于心，衡于虑，而厚作；……然厚知生于忧患”，趟歧注：“而厚作为奇计异策、愤冀之说也。……故知能生于忧患。／，《苟子·宥坐》亦记孔子困脉于陈、蔡，子路有霍，孔子举齐桓、晋文、越句践皆缘穷约而“生霸心”，终之曰：“故居不隐者思不远，慎不侠者志不广，女庸安知吾不得之桑落之下，”，杨惊注：“隐，穷约也，侠，奔窜也。”苟之“广”、“远”即孟之。达”、“作”也。孟、苟泛论德慧心志，马迁始以此专论文词之才，遂成惯论。撰述每出于佗傺困穷，抒情言志友甚，汉以来之所共谈。
如桓谭《新论·秋辅》：“贾谊不左迁失志，则文彩不发：……扬雄不贫，则不能作《玄》言”；赵歧<《孟子，章句·题辞》：“余困吝之中，精神遐漂，靡所济集，聊狱系志于翰墨，得以滦思遣老也”；钟嵘《诗品》上《漠都尉李陵》：“生命不谐，声颓慎丧，使陵不遭辛苦，其文亦何至此1”韩愈、败居易反复到是。韩《宋孟束叶序》：“物不得其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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则呜”云云；嫁柳子厚墓志铭》：“然子厚斥不久，穷不极，其文学词章必不能自利”；《贞曜先生墓志铭》：“维卒不施，以昌其诗”；《上兵部李侍郎书》：“醒本好文学，因困厄悲愁，无所告语，遂得……奋发乎文章”；《荆潭唱和诗序》：“夫和平之音淡薄，而愁思之声要眇，欢愉之词难工，而穷苦之言易好。”败<读李、杜诗集因题卷厚》：“不得高客职，仍逢苦滦离；暮年逋客恨，浮世谪仙悲。……天意君须会，人间要好诗／，；<序洛诗·序》：“予历览古今歌诗，……多因谗冤谴逐，征戍行旅、冻馁病老、存殁别离，……世所谓：‘文士多数奇，诗人友命薄’，于斯见矣”；<与元九书》：“何有志于诗者，不利若此之甚耶，”孟郊《招文士饮》：“诗人命属花”；徐凝<和夜题玉泉寺》：“风清月冷谁边宿，诗好官高能几人z”；宋祁《景文集》卷九六《淮海丛编集序》：“诗为天地组，……然造物者吝之。其取之无限，则辄穷踬其命而怫戾所为。余略记其近者”；欧阳修《梅圣俞诗集序》：“盖愈穷则愈工，然则非诗之穷人，殆穷者而厚工也”；王安石<哭梅圣俞>：“诗人况又多穷愁，李杜亦不为公侯；公窥穷呃以慎投，坎坷坐老谁当友，”；晁补之《绩肋集3P卷三。《海陵集序》：“文学不足以发慎，诗又文学之余事，为之而工，不足以取世资，故世称少逢而多穷”；张来《张右史文集》卷五一《宋秦观从苏杭州为学序》：“世之文章，多出于穷人：故厚之为文者，喜为穷人之词。秦子无忧而为忧者之词，殆出此耶，”；贺铸《庆湖遣老集》卷一嘿留别僧讷》：“诗解穷人未必工J)，又卷九《题诗卷厚》：“端惭少作老更拙，不废汝诗吾固穷”；朱熹《朱文公集》卷五六螺答徐载叔》：“放翁之诗，读之双然，近代唯见此人为有诗人风致。……恐只是不涸做此好诗，罚令不得做好官也，”莫不滥觞于马迁“《诗》三百篇大抵发愤所作”一语。锚轲可冀思利，牢嫂必途朐臆；穷士强颜自味，浸而谓己之不遇正缘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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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，语好词工乃愁基穷本，文章觑天巧而抉人情，足以致天仇而招人祸，如孙樵《孙可之集》卷二《与贾希逸书》、陆桂蒙《甫里文集》卷一八《书《李贺小传，厚》、周必大壤平园续稿》卷三七《题罗烽诗稿厚》均童乎言之。《北齐书·儒林传》记刘昼“撰《高才不遇传》三篇”，想亦不外此旨，借他人酒杯以自浇块垒。融汇两意而粲胪诸例者，莫如王世贞《贪洲四部稿》卷一五一之《文章九命》。徐坳《徐氏笔精》卷三至云：“今之为官者皆讳言诗，盖言诗每不利于官也。
不惟今时为然，即唐以诗取士，诗高者官多不达；钱起有言：‘微官是何物，许可废言诗z’其意远矣1”虽偶有利辨其非，如杨万里《诚斋集》卷八一喀雪巢小集厚序>、侯方域《壮悔堂遣稿·宋牧仲诗序》、袁枚《小仓山访文集》卷一。《味和堂诗序》、钱大昕《潜研堂文集》卷二六《李南陔诗序》、黄景仁《两当轩集·附录》卷一翁方网《悔存诗钞序》等皆驳才斯穷、穷斯工之说；周必大《省斋文稿》卷一六《宋景文公墨迹》、《平园续稿》卷一一<跋陆务观宋其子龙赴吉州司理诗》亦因宋、陆而更端易说，谓工拙“难以穷达论”，“诗能穷人之说，一洗万古而空之”。然犹一齐之傅，无以易众楚之咻也。西方十六世纪学者(Pierio Valeriano)撰《文人厄遇录》(De Infelicitate Litteratorum)，托为主客间对，踞陈古来才士遭贫、病、夭折、刑戮种种灾毒；叔本华且愿有人撰《悲剧观之文学史》(wohl aber wiinschte ich，dass ein Mal Einer eine tragischeLiteraturgeschichte versuchte)(D。心析学谈造艺之幻想云：人而如愿随心，则不复构楼阁于空中、过屠门而大嚼，其有云梦海思者，必仆本恨人也(Happy people never make phantasies，only unsa·tisfied ones)⑧，可相参印。
马迁狱雪下蚕室之大诟，遂成藏名山之巨著，然耿耿不忘“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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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天下观笑”，故《书》中反复言之。明人情薄，到马迁时，好及此事。如姚旅《漏书》卷六：“屈原宜放，马迁宜腐；《传》曰：‘吉人之词寡，躁人之词多’，观其《经》，观其《书》，不亦然乎，”，谓《离嫂经》与<太史公书》也。曾异撰《纺授堂二集》卷三《放歌为林守一丁丑初度》：“何人不视，不如左替；何男不阳，不如迁腐。”清初计束《计甫草诗集》卷一《广陵五座燕集作》第一三首至云：“予本热中人，十年遭弃置。譬之太史公，一朝割其狮；岂不矮辅人，事已无可觊”j明季伪造褚遂良撰书喀故汉太史司马公侍妾随清娱墓志铭》(《全唐文》卷一四九)，当时钱希言《戏瑕》卷三早云：“近新安丁云鹏得此碑，……甚可疑”；厚来平步青《霞外扩屑》卷五嗤其赝古之手甚拙，竟省“太史公”官街为“太史”。窃谓不足审究，聊供词章点缀可也(参观钱谦益《牧斋初学集》卷一七《次韵茅四孝若七夕纳姬》之二、杭大宗《到古堂诗集》卷二二真c：观查明府开所藏宋搦褚河南书《漠太史司马公侍妾随清娱墓志铭，》七古)。其托为鬼浑示梦(“若有若无，犹梦犹醒，见一女子，高髻盛妆Jc”，明是儇子捣鬼，以向痴人说梦。揣作伪者用意，不过狱示马迁原有室家之好，稍为湔此《书>所叹“刑余无所比数”之如耳。《明文授读》卷五二蒋冕《太学生丘君行状》引丘敦作《发冢论》曰：“人之男者，腐之则奚，马之壮者，腐之则良；人腐则须脱，鶸腐则尾畅”；盖谓宫刑辩化气质，使人懦巽。征
① J·Burckhardt，Die Kultur der Renaissane~in Italien。“GrosseIllustrierte Phaidon·Ausgabe”，156—7；w·Muschg，Tragisehe Litera·turaturgeschichte，3·Auf·，l3·Cf。I·Disraeli，Curiosities of Literature·工，27厅·(“The Persecuted Learned，”“Poverty of the Learned·”“Im·prisonment of the Learned。)·
